揭秘西水坡6500年前的天文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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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秘西水坡6500年前的天文现象 第1张

我一直相信,原始人类的天文活动以及原始的天文学,不仅是古代科学的渊薮,同时也是古代文明的渊薮。文明并不仅仅局限于古人的物质创造,只有对精神领域的开拓,文明也才具有真正的意义,而这种探索其实就源于先民观天敬天的历史。

从纯粹的天文,回归到人文层面,这是近些年一些主流文化人士一直倡导的追求,因为若非如此,就无以彰显对“人”的命运的关注。实际上,中国古人在上古时期进行天文探索时,就已表现出了对天文与人文的思考,其思考之深刻,时常令我感怀。(一壶居士注:《黄帝内经》中分别有两段话,与冯时先生讲了同样的道理,一处出《素问·举痛论》:善言天者,必有验于人;善言古者,必有合于今;善言人者,必有厌于己。如此,则道不惑而至数极,所谓明也。一处出《素问·天元纪大论》:善言始者,必会于终; 善言近者,必知其远; 是则至数极而道不惑,是明矣。)

那么,关于天文的探索到底有多古老呢?

一壶居士注:年代经碳十四测定,并经树轮校正后,为距今6460+35 (公元前4510年) 。用苏秉琦先生《中国文明起源新探》超百万年的文化根系,上万年的文明起步,五千年连续不断的文明历程,两千年的中华统一实体。)

1977年湖北随州曾侯乙墓二十八宿漆箱的发现,把这个年代推溯到公元前五世纪初的战国早期。然而,这显然不是最早的年代。1987年,河南濮阳西水坡45号墓的发现,使这个年代逐渐浮出了水面。在这个形制奇特的墓葬中,古人竟然用蚌壳摆塑出了一幅天文星图,其年代约为距今6500年,将中国天文学发展史上最早的物证提前了近3000年。

星宿高悬夜空,古墓深埋厚土。星宿和墓葬,天文学与考古学,二者之间的联系玄奥而神秘。这座自远古留弃给我们的精神礼物,对于我们古老文明的研究,真不啻空谷足音!而曾经引起世界震惊的曾侯乙星图,它所反映的思想只不过是西水坡星图的再现而已!


吸引更多人注意的是,西水坡这幅令人兴奋喜悦的星图,复杂、艰深,充满玄秘。

玄秘一:子午线上的星象图

近几十年来,河南境内发掘了千余座古墓,濮阳市西水坡发掘出用蚌壳堆砌的龙、虎图形以及几具尸骸摆放成特殊图案的墓葬,是迄今为止所有出土古墓葬中最为奇特的丧葬方式。它意味着什么呢?

事情还要从1987年说起。当时,我正在利用甲骨文进行商代历法的研究,考证殷历的岁首和月首,因此特别留意有关天文学的史料。这一天,我在研究中,突然接到电话,说濮阳发现仰韶文化时代墓葬,墓葬形制及其“随葬品”绝无仅有。

墓葬遗迹包括彼此关联的4个部分,令人讶异的是,这4处遗迹自北而南等间距地沿一条子午线分布,而且异常准确。

第一组遗迹是45号墓,墓穴南边圆曲,北边方正,东西两侧呈凸出的弧形,老年男性墓主头南足北仰卧其中,周围葬有3位少年。在墓主骨架旁边摆放有3组图像,东为蚌龙,西为蚌虎,蚌虎腹下尚有一堆散乱的蚌壳,北边则是蚌塑三角图形,三角形的东边特意配置了两根人的胫骨。

45号墓南端20米处分布着第二组遗迹(1989年发现),由蚌壳堆塑的龙、虎、鹿、鸟和蜘蛛组成,其中蚌塑的龙、虎蝉联为一体,虎向北,龙向南,蚌鹿卧于虎背,鹿的后方则为蚌鸟,鸟与龙头之间则是蚌塑蜘蛛,蜘蛛前方放置一件磨制精细的石斧。

距第二组遗迹南20米处分布着第三组遗迹(1989年发现),包括由蚌壳摆塑的人骑龙、虎、鸟的图像,以及圆形和一些散乱的蚌壳。蚌虎居北,蚌人骑龙居南,作奔走状。

第一组蚌塑图像直接摆放于黃土之上,第二组和第三组蚌塑图像,则堆塑于特意铺就的灰土之上。

在这南北分布的3处遗迹的南端20米处,是31号墓。墓中葬有一位少年,头南仰卧,两腿的胫骨已被截去……

这个消息令我异常激动。该遗址发现于史称“帝丘”的濮阳。濮阳位于河南东部,是上古时期传说中五帝之一的颛顼部落的发祥地。据古代文献所载,颛顼绝地天通,进行了划时代的宗教改革。他观天文而定四时,对原始农业的发展起到了极大的推动作用,有“泽被宇内、功德盖世的帝王”之称。

我当即想到,这处神秘的遗址可能与传统天文学中的四象体系有关。因为45号墓中龙、虎的排列恰恰与东宫苍龙、西宫白虎、南宫朱雀和北宫玄武的体系相吻合。

四象,则来源于古人的智慧。古人把浩淼星空划分为五宫,即中宫,以及东、南、西、北四宫。中宫主星为北斗星,东西南北四宫则管辖二十八宿。聪慧的古人为方便观察天象,又将四宫以动物命之,即东宫苍龙、西宫白虎、南宫朱雀、北宫玄武,也就是“四象”。

不过,我考虑到,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四象虽然本质上是作为星象的形象,但也同时也具有广泛的象征意义,譬如以四象指建方位,或以四象为四灵象征祥瑞等。因此,想仅仅通过龙、虎而准确地知晓它们的确切含义,应该是不大可能的。

因此,当考古学家们将关注点集中到龙、虎上时,我开始留意起墓中位于墓主脚端由蚌壳堆塑的三角形及两根人的胫骨组成的图像上。

这个完整的图像,在形象上,看起来很像北斗,如果将蚌塑三角形代表斗魁,东侧橫置的胫骨代表斗杓,那么,它的斗魁指向龙首、斗柄指向虎首的这种方位,就与真实的星象位置完全吻合。经过仔细分析,我确信,这的确是一个明确可识的北斗图像。假如北斗存在,那么墓中的蚌塑龙、虎便只能具有星象的意义。它们象征的就是我国传统二十八宿体系中的东宫和西宫的星象,此外,不可能再有其他的考虑。

中国天文学的传统星象体系为四象二十八宿,古代埃及、阿拉伯、古代印度也有相同的表述。二十八宿是古人为了天文观测的需要而在天赤道附近选择的二十八个星座,并根据每个星座的形状给予了命名,古人把它们叫做星官。西水坡墓葬中除北斗外,蚌龙、蚌虎的方位与二十八宿主配四象的东、西两象完全一致外,所反映的星象位置关系与真实天象也相符契。

我在观察时,有一瞬间忽地感觉到,这幅图像似曾相识,我想起,我在战国初年曾侯乙墓出土的二十八宿漆箱上曾经看到过!

1977年,湖北随县出土了一座战国早期墓葬,墓主人为乙,一个叫做曾的小诸侯国的国君。在曾侯乙的随葬品中,有5只衣箱格外引人注目,其漆箱盖面星图的中央,书写着大大的“斗”字,表示北斗,“斗”字周围写有二十八宿宿名,而二十八宿之外的左、右两侧则分別绘有象征四象的龙、虎二象。这是中国关于二十八宿的最早文字记载,对于研究中国古代天文学史来说,至观重要。

而这种北斗与龙、虎共存作为星象图的核心內容,与西水坡45号墓蚌塑遗迹所表现的星象內容完全相同!

我还注意到,西水坡45号墓蚌虎腹下那堆散乱的蚌壳与曾侯乙漆箱星图的虎腹下方所绘的一个火形图像也极为相似!而这两幅图像细节的相同,更暗示了它们具有相同的含义。

这些发现,让我更加坚信,西水坡45号墓蚌塑遗迹所呈现的内容可以认定为远古时代的星象作品,它是中国所见最早的星象图,也是目前所知人类历史上最古老的天文星图!

1988年底,我完成了题为《河南濮阳西水坡45号墓的天文学研究》的论文,并于1990年3月发表,引起国际学术界的震动。不过,当我第一次踏上“帝丘”去凭吊伟大的先民的遗迹时,却已是论文完成的7年后。

1995年,我在西水坡考古工地总指挥孙德萱的引领下,看到了当年发掘过程的照片,令我激动的是,北斗的图像似乎比已发表的线图所绘的形象更为真实。但同时令我遗憾的是,由于当年在发掘的中途突遇罕见的滂沱大雨,致使遗迹未能完整地保留下来。不过,又令我欣慰的是,存留的发掘资料仍然足以印证我的结论。

玄秘二:被截去的两根胫骨

随着研究的深入,问题也越来越多,比如,西水坡的3组遗迹,都沿着同一条子午线呈南北分布,而有关这些遗迹内涵的解释,都必须以第一组遗迹中45号墓的天文星图为基础,而星图的关键又在于对北斗的论定。因此,我在1995年及随后的数次踏访中,对这些问题进行了反复思考。

另一个最直接的问题是:既然45号墓中的龙、虎,都以蚌壳堆塑,为什么北斗的斗柄反而不用蚌壳堆塑,却特意选配人的胫骨了呢?这种奇怪的做法意味着什么?如果我能够解释其中的奥秘,显然对论证北斗乃至整个星图的性质都具有关键的意义。

我注意到,更为奇巧的是,墓地中与45号墓同时被发现的墓葬还有31号墓,这座墓中葬有一位少年,他头南仰卧,其两腿的胫骨却在下葬前被截去!我因此大胆推测,45号墓主脚下作为北斗斗柄的两根胫骨,其实就来自31号墓中的少年!但是,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位少年的胫骨代表北斗斗柄呢?31号墓与45号墓是一种什么样的位置关系呢?这些问题好像剪不断的丝线,萦绕着我,使我总是长时间陷入沉思中。

2003年,中央电视台《探索·发现》栏目要制作“濮阳星图之谜”的节目,我随摄制组再次来到濮阳,并向发掘主持人孙德萱先生请教31号墓,在整个墓地中的具体位置。方知此墓与前三组遗迹一样,沿着同一条子午线分布,并位于第三组遗迹以南20米的地方。显然,31号墓在整个墓地中,是与其他三组遗迹作为一个整体存在的。

随后,我得出结论,这种奇异的现象是古人利用人体测影的思想的反映。

濮阳位于黃河流域,这个纬度观测到的北斗位于恒显圈。由于岁差的缘故,数千年前,它的位置较今日更接近北天极,所以终年可见,为古人观测提供了便易。

古人没有计时设备,当他们发现北斗的运动十分规律时,便以其运动规律来计时。从理论上讲,地球自转,斗柄会呈围绕北天极做周日旋转,可给古人指示夜间时间的早晚;地球公转,斗柄会呈围绕北天极做周年旋转,古人可根据斗柄的指向确定寒暑季候的变化。最早的时间系统因此而建立。

但是,北斗只有在夜晚才能看到,如果人们需要了解白天时间的早晚,或者更准确地掌握时令的变化,仅仅依靠北斗显然不行。必须创造一种新的计时方法。于是,古人开始密切观察出现在白天的太阳,发现日影的变化也有规律,日影在一天中会不断改变方向,如果观察每天正午时刻的日影,一年中又会不断地改变长度。聪明的古人很快就掌握了日影的这种变化规律,一种新的计时方法也被创制出来——立表测影。

原始的表叫“髀”,它实际上是一根直立于平地上的杆子,杆子的投影随着一天中时间的变化而游移。《周髀算经》载:“周髀,长八尺。髀者,股也。髀者,表也。”这表明,“髀”的本义既是人的腿骨,也是测量日影的工具。

早期圭表的高度都规定为八尺,问题是,髀,为什么要长8尺,而不是6尺或9尺呢?我考察了商代和汉代的尺寸比例,得出结果,商代一尺约为现在15.8~17厘米,汉代一尺约为现在23厘米,恰好等长于人的身长。

那么,为什么要等长于身、利用人体测影呢?我继续分析,推测这是古人因为通过观察自身影子的变化而最终掌握了计时方法,所以他们便把人体本身作为最早的测影工具。《史记·夏本纪》中也有大禹治水以身为度的记载,“夸父追日”的神话也反映了古人立表測影的实践,殷商甲骨文“昃”即像太阳西斜而俯映的人影。这些都可以视为古人利用人体测影的反映。

人类通过不断观察自身影子的变化而最终学会了测度日影,这意味着最早的测影工具其实就是人体本身。按照此观点再来观照45号墓中的北斗以人骨表现斗柄的方法,不难发现,它体现的正是圭表测影与北斗建时这两种计时法。

据我考证,在二十八宿形成的过程中,东宫与西宫的部分星象,曾受到过特別的关注。

东宫苍龙,西宫白虎,南宫朱雀,北宫玄武,西水坡第二组蚌塑遗迹中,与龙、虎并存的还有鸟和鹿,这两种动物,展现了早期四象体系中的另外两象。在北宮的形象由玄武取代鹿之前,早期的四象体系一直以龙、虎、鹿、鸟作为四宫的授时主星。

从这一点来看,西水坡中四象的出现,不仅表明四象星官是先民观测二十八宿的基本星官,而且,以北斗和二十八宿等重要星官建构的古老的五宫体系也已形成。

我认为,西水坡45号墓蚌虎腹下那堆散乱的蚌壳,和曾侯乙漆箱虎腹下的火形图像有着同样的含义:它正是象征古人观象授时的主星——大火星(心宿二,天蝎座α)。

东宫龙象中的大火星,与西宫虎象中的参宿,在公元前第四千纪的中叶,正处于二分(春分、秋分)点,这种特殊天象,恰好通过西水坡45号墓蚌塑龙、虎二象的布列和北斗杓柄的特意安排,准确地表现了出来。

也就是说,西水坡45号墓的蚌塑星象展现的是当时的实际星空。

西水坡的4处遗迹准确无误地分布于一条南北子午线上,表明以立表测影与观候星象为基础而建构的授时系统,在仰韶时代已经相当完善。接下来的便是对于时间的划分。

45号墓星象图中北斗与二十八宿的对应关系,与《天官书》的记载完全吻合:斗杓东指,会于龙角,正好是一年的春分时节;斗魁在西,枕于参首,也正是一年中的秋分时节。根据墓葬中的呈现,先民已通过对北斗的观测和圭表致日活动,测得了和二分(春分、秋分)和二至(夏至、冬至),从而确定了回归年的时间。也就是说,当时很可能产生了最原始的历法。

紧接着的问题是:31号墓中少年与45号墓中老人是什么关系呢?他们的墓葬位置关系又是怎样的呢?

另一个不能忽略的问题是,除了45号墓中老人为正常死亡后,老人身旁的3位12~16岁的男女少年,与31号墓中的少年一样,他们的头部都有刀砍的痕迹,均属非正常死亡,他们是因何而失去年轻的生命的呢?

标签: 考古遗址 历史文化 探索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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